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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是大學時候交的朋友，同系不同班。畢業後本來一直都有連絡，但突然有一天，他寄了一張沒署名的卡片來，然後便自此消失在我的生命之中。

人的一生之中會遇到很多不同的人，有些人像搭車經過，車窗外轉眼即逝的風景，就算眨個眼睛就忘掉也不會覺得可惜；但有些人，存在的時候，並不會特別感覺到他們存在的可貴，一直到失去後，悵然若失的感覺久久不去，這時候才發現，原來他們在你的心目中是佔有份量的。

T屬於後者。

他消失後，我雖然不想承認，但心裡的感覺騙不了自己，只是終究也無可奈何（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很跳tone地想接一句「無可奈何花落去，似曾相識燕歸來」），有些事情，不說破就無法處理，但一旦說破，卻又難以收拾，不如，就這樣吧。

不過，事情還沒有太糟。斷訊了幾年後，我試著連絡他，他竟然出忽意料之外的回應了。雖然有感覺像是一輩子那麼長的隔閡橫亙在我倆之中，但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，他還是一如往常的賤，但是賤的很親切，就像那一年我們在校園的陽光下鬥嘴一樣的賤，賤到讓我彷彿掉進記憶的漩渦，賤到讓我感動到快要掉眼淚。

於是我知道，我們都還年少。

「小小的低音符號，是讓整個曲調更完美的伏筆」是他說的話，就在昨天的mail裡。這個人，總是令人難懂地裹著討人厭的外衣，但卻又總是心細如髮地知道要說些什麼讓人覺得好受一點。我不經意說的一句話，其實並不想透露太多受傷或受挫的情緒，總覺得曝露在別人的目光下感覺很不安全，也很麻煩別人，但是他卻感受到了。信上一樣寫著很賤的話，我邊讀邊想著待會要怎麼反擊，但「小小的低音符號，是讓整個曲調更完美的伏筆」卻像畫滿了紅色叉叉的考卷，突然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大勾一樣地斜躺在試卷上，雖然大勾之後又是連續不斷的叉叉，但它確實是在那兒的。

這個人，就是這麼賤。

不過，T，你說的話，我聽進去了，謝謝你。